金马奇幻《我不是女巫》颖评,荒谬的魁儡剧

本片导演藉由素人小演员带领观众深入当代非洲部落中,从满足观光客猎奇心态所营造出的表象,再更深入揭露当地同样荒诞无度的女性处境。从18世纪后期以来便有不少先驱为打破女性地位在社会上的限制,致力争取各种权力希望让女性脱离无论是在国家、男人或是家庭身为「附属品」的命运。   而刚好近期发生好莱坞性侵连环爆的事件,成功引发全球社会大众对于女权的高度关注,但其实这件事比较令人在意的部分在于影视明星的超高号召力与社会影响力;想想这几年越来越常听闻在印度街头随机上演的妇女奸杀案,甚至年纪越小的下场越凄惨。   若拿这两者相比,无论被害者的身分、遭遇甚至是该国妇女的社会处境都比「#MeToo」运动中的受害者更加悲惨十八万分倍,但相信你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社会因此弥漫着一股同仇愤慨的气氛。虽然个人不愿意承认,但或许这类的社会事件之所以无法引起共鸣,原因在于这些受害者如你我般都是普通的市井小民,而普通人的日常就是充满了这些狗屁倒灶的鸟事天天上演,要说可怕的就是生活本身,因此我们很容易不把它当一回事,当它是一则则来自偏远的乡间传说,一个吓唬乖宝宝不要独自在外游荡、要注意穿着打扮的床边故事。   渐渐的,从此之后让妳对自己失去自主权的生活,就变成了最安全的生活方式,保护妳免于受到伤害。看到这里会不会有人觉得言之过什?但其实争取任何权力的背后,都是基于要保障最基本人权,为求消弭任何的歧视与偏见,因为歧视与迫害是绝对有可能直接地导致生命受到威胁。而现今社会在争取更多的男女平等权力之前,世界上仍旧有不少女性可以说是连基本人权也都无法享有,人身自由遭受严重剥夺,甚至将妳身为人的身分价值只能交由一只待宰的鸡来帮你做决定,如此荒唐的行径至今依然在非洲上演,一如本片里的这群女巫团的人生。 本片《我不是女巫》入围2017最佳英国独立电影奖(British Independent Film Awards)的最佳导演、最佳首部导演、最佳突破制作人,再加上同时入围最佳摄影、最佳服装设计、最佳音乐、最佳美术、最佳音效、最佳妆发、最佳剧本、最佳首部编剧、最佳女主角、最佳英国独立电影等奖项,总共入围14项还真是不查则已,一查惊人! [caption id="" align="alignnone" width="640"] ▲导演朗嘉诺尼欧尼Rungano Nyoni[/caption] 导演朗嘉诺尼欧尼Rungano Nyoni出生于非洲尚比亚,儿时随家人移居英国,长大后选择将自己的目光转回非洲关注女性与人权议题;她的作品有别于陈闷的写实记录,或是令人不堪入目的暴行重现,而是选择使用魔幻写实的手法,夸饰了种种不合理的待遇,却又意外构筑成一幅充满迷幻浪漫的凡间仙女图;仙女们(女巫)背上的缎带如影随行却又随风飘逸,既象征她们不凡的独特之美,却也是枷锁将之牢牢固定于这丑陋的凡间。   导演利用貌似神圣却又羞辱至极的白色段带来为非洲妇女哀吊自由的逝去。电影乍看主要是为了替弱势族群发声,如无依无靠的小女巫主角树拉、一群老弱的妇女,但细看还有更多的细节是一针见血的被揭开,如一开始就完美诠释了群众的无知会如何伤害个人。从村民们莫须有的指控,甚至就连虚幻的梦境也可以成为证据来源佐证树拉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巫,这段荒谬到让观者发笑的片段却也让人看得恐惧心寒。而这项对于无知的警世,也借机将高高在上代表财源的观光客扇了几下耳光,或许他们追求猎奇的心态正是助长这股虚伪表象的歪风。 然而不只受到外来客的影响,就像现今所有国家一样,政治或是当权者的力量同样操弄著人民的生死大权;从成立「女巫村」的观光团开始,更让树拉从自由之身变成属于政府的专有财产,不仅捏造她的法力来指认嫌疑犯,将她带去上电视节目顺道卖加持过的鸡蛋。除此剥夺人身自由的恶行外,导演也用相当平顺的方式带出对于父权及传统婚姻家庭的讽刺;政府官员的老婆是一位前任女巫,她举自身的例子教导树拉乖巧听话,面对他人的需求要有求必应,说一做一、要你往东就绝对不能往西,如此一来就有机会受到众人的尊重、获得婚姻的保护,藉此翻转命运成为胜利组,享受人人称羡的奢华人生。   然而这番金玉良言却在去超市购物时被攻击,当这位老婆的女巫身分被发现后引来民众谩骂与攻击,此时就算她秀出个只大大的婚戒喊著:『我已经结婚了!』也助于改变群众的态度。这把以婚姻之名的保护伞变得脆弱不堪,而后导演更加码一段为白人演出的祈雨仪式,让穿著鲜豔华丽的老婆跪在地上代替不愿演出的树拉进行仪式,之后在车上受到丈夫的言语污辱与威胁要将之丢回女巫团;此刻她们的地位卑微到令人不可置信,尤其是前面那段跪在众人面前进行仪式的画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个人认为本片也是「物化女性」的最佳代表,让人联想到之前火红(应该现在还是)的美剧「侍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也是将女性抹杀本质仅留下生育的功能。虽然戏剧效果总是被视为夸张又虚假,但或许在现今的社会制度之下所运转的世界正是魔幻写实的最佳写照。村民们狩猎的女巫,或许就是乡民口中的宅男女神、直播网美、打卡正妹;将之绑上缎带局限在观者的幻想世界中,一旦她们做出破坏想像之事,便会由原本的著迷马上转变为谩骂攻击,打从根本抹煞了崇拜对象的本质,成为政府的资产、观者崇拜的偶像,但她们的背上同样都背负着盲目者的那条白色细长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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